“不過你估計想不到吧。”宋歡顏有些自嘲的一笑。

“就這樣在高二下學期的時候我還在班上結交了一些朋友，她們說我以前太高而不可攀了，現在就感覺要接近世俗多了。而他，居然沒發現我的變化，還是一如既往的去忙著他的社交，不過倒是每天的早安晚安短信不會變。”

“說起來，他第一次看到我的變化還吃了一驚，然後就質問我為什麽要去學習那些不務正業的女孩兒？我簡直給他氣笑了。”宋歡顏冷笑連連，仿佛又是那個晴空萬裏的日子，而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卻在走廊上大聲質問著她，“化個妝就算不務正業了？可拉倒吧。”

程晚奇有些不知可否，宋歡顏現在的語氣明明是在否定那個男人當時的做法，但是她自己可能不知道，她的眼睛裏寫滿了哀傷，那是她對那個男人的失望，還有……懷念。

“後來呢？你們分了嗎？”程晚奇輕聲問。

這是從她開始講述後程晚奇第一次開口問，宋歡顏偏頭看著他咯咯的笑：“沒分你信嗎？我們冷戰了一段時間，快到高考了，我們也就沒閑心再去管這些事了，一直到高考後我們的關系才有所緩和。但是沒愉快幾天又開始爭吵了，因為報志願的時候，我們以前明明說好要報的那個學校，只有我報了，而他在報志願的前夕還鼓動我去報那個學校，你說可笑嗎？”

報志願的那天天氣不算好，而那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孩悲傷而又深情的看著她：“歡顏，我想去創造一番事業，為我們以後的生活無憂創下基礎，你跟著我我怕我會分心。你乖乖去學校，一到放假時間我就去找你好不好？”

可笑的是，她居然在巨大的憤怒之後信了他的鬼話，當真背著行囊一個人去了那座城市，那時候她的脾氣已經越來越接近於母親的強硬了。

她是以極高的成績去的學校，學費全免，還有獎學金，而她不肯要家裏給的錢，又是做家教又是批發小零食的賺外快，那時候女孩子的矜持幾乎被她全部強行壓了下來，敲開門一個一個去推銷，在宿舍樓下擺攤賣一些小東西。

其實宋歡顏一直在想，要不是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找理由推脫來找她，她是不是不會在咬牙糾結很久之後買了火車票，誇了兩個省去找他，是不是就不會看到那個人和別人在一起，沒有他所謂的忙著參加聚會，忙學生會的事，沒有去做家教打工的事情。

他唯一做的就是陪著另一個打扮時髦、化著精致妝容的女孩兒，坐在小樹林的木椅子上看書，那個女孩兒將頭靠在他的肩上，笑容甜美，而他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潤，看不出來太多歡喜，卻也不見牽強。

她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兒看著他們，後來遇到他的室友，他的室友非常熱情的問她是不是他的妹妹，她沒有回答，只是又一個人走了，默默的在他學校裏逛了半天。

那個女孩兒其實宋歡顏是認識的，是在高中時候的副主、席，後來她打電話向他班上的同學打聽了一下，才知道原來他們高中就經常在一起，有同學起哄讓他們在一起他們也僅僅是笑，沒有認同卻也沒有否認。

當然也是有人問過他和宋歡顏的關系的人，畢竟他們兩個那麽親密過，而他僅僅是笑著說，歡顏是妹妹。

宋歡顏一個人坐在花壇上，禁不住的笑。

是啊，怎麽會是承認她是女朋友呢？宋歡顏的家庭談不上窮，但是也談不上富有，而那個女孩兒在高中的時候就非常高調，是一個富家女孩兒，開學第一天就由一輛豪車高調送來，身上穿的、日常用的永遠都是高檔貨，平常裏學生私底下組織聚餐也是那個女孩兒付錢。

宋歡顏將頭埋在膝蓋上，有些想笑。

這兩個人好像還是一個班的，聽說還是那個女孩兒先表白的？成績好、家世好，又癡心，一心向著一個男人的女孩兒，誰不喜歡？

宋歡顏站起來，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學校裏面閑逛，是啊，不怪他的，要怪就怪她家沒有那麽多錢，沒有人脈勢力，只是為什麽要向她表白？一個人的暗戀是一個人的天荒地老，但那總好過於兩個人在一起了之後，還是由暗戀的那方先來表白的，結果在一起沒多久就劈腿？還要麻煩他一直想理由來應付她的粘人？

宋歡顏諷刺的一笑，還真是難為你了。

他來找到宋歡顏，是在火車站外面找到的，那時候宋歡顏剛剛買了一瓶礦泉水在喝。

火車站的東西是全中國人承認的貴，宋歡顏不敢買其他吃的，連水也只敢買礦泉水，她賺錢不容易，就是連這一來一去的車費也是她一點一點的省下來的。

他看著宋歡顏，最終卻什麽也沒有說，只是掏錢買了一大袋零食給她，真正說了分手。

宋歡顏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，然後轉身就把一大袋的零食貢獻給了垃圾桶。

他能來找她，估計是遇到了他的那個室友，也不知道他是抱著什麽樣的心理來面對她的。

不過還好，這段荒唐的戀愛，終於迎來了遲到了許久的句號。

宋歡顏的確是離開他所在的這座城市了，但是並沒有回學校，她是請假出來的，今天上火車再到學校剛剛好是到假期時間，但是她選擇回了家，也沒有繼續向班主任請假。

後來班主任的電話直接打到了她家裏，一向強勢的母親也不罵她了，只是掛了電話坐在她床對面，看著她哭。

那是母親第一次在她面前哭，也是最後一次。

頹廢了幾天連飯都是母親和父親硬灌進去的宋歡顏忽然就醒悟了，何必呢，為了一個願意用金錢來交換感情的男人毀了自己？宋歡顏，你自己看得起自己嗎？

於是她花了一天情緒收拾好自己的情緒，那是她活了20年來幾乎是最哀傷也是最充滿希望的一天，她舍棄一切和他有關的東西，真正要做自己，將那段感情永遠埋葬。

見她半天沒說話，程晚奇沈默了一下問：“後來呢？”

“後來啊。”宋歡顏將臉側向他，眼神迷離，那是已經醉酒了的模樣，“後來我就在我大學那座城市工作了，進了程氏遇到了你，絕口不談感情只談錢，我原本以為已經完全忘記了的……”只是沒想到再次想見，才發現自己重來沒有忘記，以往的絕情，不過是自己的自欺欺人。

她沒有說完，但是程晚奇懂，他看著雙頰滑下淚水卻不自知的宋歡顏，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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